老臣蓦然顿悟,当即伏地:“臣等愿献还丹书铁券,但求圣上开恩!”
玉阶之上传来清冷之声:“念尔等世代忠良,准首辅所奏。即日起革除爵位,涉事者流徙南疆永不得归。”
叩首声震得金砖作响。
萧湛却话锋一转:“昨夜附逆者尚有二十八人,圣上欲作何裁断?”
姜珩目光转向京兆尹:“那些都是什么人?”
京兆尹拱手回禀:“涉案者多出自簪缨世家,更有数位承爵之人。”
鎏金蟠龙纹扶手被少年帝王攥得作响,姜珩稚气未脱的声线裹着寒意:
“日后要执笏板掌权柄的贵胄公子,竟随黄陆之流诋毁先帝与长公主,何其荒谬!”
他望着丹墀下乌纱如云:“想到这般庸才将来要主理朝政,朕夙夜难安。”
萧湛玉笏轻叩掌心:“据臣所知,这些纨绔子弟平日沉溺烟花之地,腹中并无真才实学。
陛下不如令其狱中自省三月,再暂停科考资格三年。”
紫金梁冠下,首辅眼底掠过精光——此令既全了皇家颜面,又为寒门仕子腾出三年晋升之机。
黄尚书与陆太史对视一眼,双双出列:“臣附议。”
既已削爵,自要拖着其他世家共沉沦。
朝堂诸臣心照不宣交换眼神。
久经宦海的老臣们看得分明:这场看似惩戒纨绔的风波,实则是寒门与士族百年较量的新章。
朱紫行列中,有人暗抚补服上的鹌鹑纹样,有人摩挲着华贵貂蝉冠,冰裂纹地砖映出众生百态。
“诸卿听真。”
姜珩忽地起身,十二章纹衮服在殿内带起流金。
稚童嗓音掷地有声:
“朕幼时起便知自己有位世间无双的姑姑,外可率铁骑退敌寇,内能镇朝堂稳乾坤。当年朕身中奇毒,是她单骑闯西夏王帐夺解药……”
蟠龙藻井投下的光影里,小皇帝环视群臣:“这般护着朕的姑姑,容不得半分污蔑。从今往后,若再有人妄议长公主……”
羊脂玉带猛地撞击青玉圭,金石之音震颤殿宇。
隐在殿外廊柱阴影中的姜雪指尖微颤。
她早料定萧湛会借机削权,却未想到幼弟会在百官前如此剖白。
听着孩童尚带奶音的誓言,多年沙场征伐磨出的硬甲寸寸龟裂。
当年抱着药罐喂他汤药的画面忽而清晰,鎏金甲胄下的心口泛起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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