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大宁宫,延英殿。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然则殿外却密匝匝站着数十名甲士,将延英殿警跸得水泄不通,不仅殿中伺候的黄门们都被赶了出来,就连职分稍远一些的侍卫今日都被挡在了殿外,此刻在大殿中忙得团团乱转,为诸位相臣大将端茶倒水兼任皇帝贴身警卫的,却是禁中谣传已经有旨迁升殿前司都虞侯的原东西班行赵匡胤,而率部负责在殿外警戒的,恰好是铁骑第一军都指挥使,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
皇帝的这个安排意味很明显,既是对赵家父子的宠信,也是给这对父子施加压力,军国机密,尽在这对父子护持之中,因此若日后机密泄露,只要参与机密的重臣们没有嫌疑,便只管拿这对父子来落便是。
在殿中走动着将炭火烧得旺旺的赵匡胤心中暗自叹息,老刘家这番折腾虽然很难给朝廷带来什么实际性的损害,却委实让眼前这个刚刚登基不足两个月的年轻皇帝有些尴尬和紧张。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在今日午时,枢密院和兵部同时接到了潞州前线的急报。潞州衙内都指挥使穆令均所部昭义军五个营两千多人的一支部队被北汉南征前锋都指挥使武宁军节度使张元徽伏击,全军覆没,穆令均战死,昭义军节度使李筠收拢残兵退守上党,张元徽部则越过上党大掠潞州南部,李筠与朝廷之间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信使抵达汴梁时浑身是血身中三箭,直至此刻仍在昏迷中。
这就是新天子召集文武重臣在延英殿议事的缘由。
所谓的“文武重臣”,实际上也是有所选择的。
皇帝柴荣高踞丹墀之上,刚刚加封了太师荣衔的冯道坐在文班位,其下是宰相王溥,再次是刚刚复职不久的范质和李谷两相,兵部尚书王易、枢密都承旨左拾遗王仆、兵部侍郎陶谷等人依品次列班。
武班之坐着尚书令知枢密院事折从阮,折从阮的品级已然升无可升,柴荣登基自然要大封老臣,对这个以外镇入值京师的老将自然要倍加笼络,因此干脆将折从阮由西河郡王改封秦王,给予其高行周生前的待遇,以用其来压制郭威当年带出来的禁军诸重将。
范质李谷皆是文臣,因此虽然在郭威病逝时虽然按照惯例被黜,却旋即启用,也就是走了个过场,不过回来后却列在王溥之下,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而同样在那日被郭威罢黜的曹英郭崇充王仁镐向训等禁军诸将却一个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至今为止都还在家中“闭门读书”。五代新旧交替之际禁军作乱的故事实在太多了,老皇帝和新皇帝这般做法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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