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府州日渐繁荣,人口翻了三倍到四倍,阖州已经拥有强兵六千,这是久经沙场磨砺,见惯了鲜血与死亡的六千人。
自己的儿子折德扆,今年已经整整三十四岁,自长兴三年那次与党项李家的战斗至今,他已经有了十八年的兵龄,身经大小百余战。
若是如此还守不住自己的家园,折从阮轻笑了一声,那么,府州折家这个名号也可以随着自己的死完全抹去了。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衰老,此次进关,“折侍中”已经不能再想年轻时候那样一路步行一路和兵士纵情欢笑,甚至在晚间扎营之后,在营地中巡视一圈都让他感到分外的疲劳。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折从阮今年已经整整六十岁了。
整整一个甲子啊……
他见证了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帝国的消亡,他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王朝的兴起和灭亡,他见证了十六个汉民族的老祖宗留给儿孙们的州郡被异族占据,他见证了同室操戈自相残杀的悲剧一次次上演……
黄巢、朱温、李从珂、石敬瑭、刘知远,一个又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霸主来了又走了,中原大地早已换了不知几重天。
然而府州还是府州,折从阮还是折从阮。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自后面赶了上来。
是自己的儿子折德源,此次奉命担任自己所节制三镇的衙内都指挥使。
“三郎派来的人呢?”折从阮笑吟吟轻声问道。
“儿子打发他走了——”折德源有些气馁,自己跟上来半句话还没说,父亲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这老头子,精明了一辈子,如今风烛残年了,还这么明白。
“说罢,三郎那边有甚么坏消息,便是府州丢了,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折从阮弥缝着眼睛,坐在马上懒洋洋地道。
折德源一点也不认为父亲说的这个笑话有多么好笑,因此他的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三哥的信上说,麟州那边出了变故,杨火山派人送信来,他那边尊奉了太原刘家。刘家召崇贵入朝为保卫指挥使,信送来时,崇贵应该已经动身了……杨火山提醒三哥说,太原方面似乎有和契丹合流的趋势,若是成真,明年只怕有大举动,他要三哥提早做些准备……”
折从阮默默地听完,丝毫没有意外的意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也难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沉了片刻,老头子轻轻问道:“妞儿……”
折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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