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唤来一个打杂的奴仆:“把这首诗,亲自交到二郎手中。”
里面的客人,已来了不少。
有来自各村的乡绅,有来自县城的富商,有老白员外提拔过的吏员,也有少数颇具名望的读书人。
院中还搭了个戏台,此时尚未上菜,贵客们吃着零食,正在一边聊天一边看戏。
知县名叫向弼,字纬天,跟白老太君一起坐主桌。
李含章和郑泓,当然也坐主桌。
得知李含章是州判之子,知县向弼非常热情,从头到尾都在主动交谈。
白家二郎白崇武,则四处游走招呼客人。这厮白白胖胖的,又笑容满面,还会说场面话,称得上是八面玲珑,跟谁都能聊得笑声连连。
刚聊完一桌,奴仆就递上草纸:“二郎君,秦管家让俺送来的。”
白崇武接过一看,只见草纸上写着——
“幸得相邀,赴老太君九十寿宴。余身无长物,惟献寿诗一首,以报主人家之青睐。”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国祥携子朱铭拜上。”
说实话,慈禧的这首诗,除了最后一句,可谓写得一塌糊涂。
抛开历代声律变化不讲,就算是放在清代,按当时的北京官话,此诗也是“失粘”的,即平仄格式大有问题。
白崇武虽没中过举人,但也正儿八经读过书。
看完前面三句,已是眉头紧皱,只觉得辣眼睛。直读到第四句,他突然就露出微笑。
没有第四句,叫做失粘,打油诗一首。
有了第四句,叫做拗绝,化腐朽为神奇。
在诗歌创作方面,平仄、对仗和押韵,都是可以突破规则的。唐人最不讲究,宋人比较讲究。明代诗人为了复古,曾有一段时间,故意去学唐人的不讲究。
拿着草纸前往主桌,白二郎双手捧上前:“祖母且看。”
白老太君也念过书,但学问不高,打油诗正合她的鉴赏水平。
老太太认真把诗看完,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光溜溜的牙床:“写得好,写得真好,俺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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