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顾青在硬榻上睡着了。
床上男子缓缓坐起,犀利眼眸在黑暗中扫视一圈,及后下床,以缓慢又别扭的姿势,一步一步挪到门边。
开门,离开。
经过少女房间时,他脚步微顿,深深往门后看了眼。
会在这里遇上顾西芙,还经她之手将他带离牙行,在他意料之外。
若是没有遇上她,他也会在几日后离开。
她的到来,只是把他的计划提前了几日,也变得更加顺利。
他扬唇,无声笑了下,将那个已经空了的玉瓶子放在她房门口,随即头也不回,离了客栈融入夜色。
凉州半夜街头,光线昏暗,不见人踪。
静得很。
偌大街道空空荡荡,拢在暗夜中,连空中吹来的风都显得诡异。
两月多前在西南矿场,他被推进关着猎狗的铁笼。
矿场的人都以为他会死在那里。
没人知道他为了活着,在那个铁笼里把自己变成野兽。
矿场监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最后将从铁笼里爬出来的他带到西南最大地下擂台。
像毛猫戏老鼠般,在老鼠临死前,玩个够本尽兴。
他在那里惹上西南霸主之女。
为了活命拼死逃出。
最后特地选了那段河道,在牙行货船经过时跳入河中,于九死一生中算计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
算准了。
牙行的人把他捞了上来。
想要躲避追捕,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西南霸主手下势力庞大,想要躲过他们的眼线,他思来想去,反而是贩卖奴隶的牙行最为安全。
谁能想到他会把自己当成货物,混在牙行里求生呢?
九月夜半的风很冷,刮在脸上沁人的寒。
马玉城缓缓走着,黑眸有光跳跃,及后扬唇低低笑出声来。
在牙行挨打受骂,忍辱偷生的那半个多月里,他时常会疑惑。
逃到哪里不是逃,他为什么会逃到凉州。
如今他明白了。
从西南出发往大越境内,凉州是离望桥镇最近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又什么时候会死去。
心头隐隐有个愿望。
死之前,再回一趟望桥。
不是留恋那个破地方。
只是想再看一眼,生活在那里的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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