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也不纠缠这信任与否的问题,反而道:“前不久,他把长子高渊派去了暹罗,同时还带走了他京郊别院中的大半人手,迄今也未增补。”
“这是何意?”郑妃问道。
“朕想,这是两方面的意思。”朱翊钧淡淡地道:“一方面,他在告诉朕,他问心无愧,甘愿把自己置于朕随时处置的‘危险’之下;另一方面,他也是在告诉朕,他在南方的基业有人可以随时继承,若是朕真要做出什么莽撞之举,自然也有人会为他报仇……哪怕赢不了,也能让朕焦头烂额。”
郑妃柳眉一竖,道:“这是在威胁皇上咯?”
“你会这样理解,但朕不会。”朱翊钧叹了口气,道:“他说得没错,朕与他自小一同长大,同窗十余载,互相之间的了解已经足够深了。朕是怎样的人,他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朕也知道。
他做事喜欢布局,而且布局长远,往往在别人根本没想起来的时候就开始了,所以他也很少会改变主意。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善始善终做到底;至于朕,朕虽不敢自夸,但自问不是刻薄寡恩之君。为朕立下功勋之臣,只要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朕都会优容褒赏。
正因如此,朕知道当初他在安南就有培植势力、掌控一方之举,但朕并没有多说什么。一来安南本就是他自己拿下的,二来朕也不觉得他那些举动是要对朕不利。
滇缅之战以后,朕也发现他在三宣六慰都开始行使大权了,但朕依然保持沉默。朕当时也有些犹豫,不敢断定他究竟想做什么。后来又过了这些年,朕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这才知道他一直都有向朕表明……一些意思。”
郑妃纳闷道:“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他从不插手南京事务。”朱翊钧说着,似乎觉得没说清楚,又强调道:“朕的意思是,他从不过问南方诸省之铨务,甚至连军务也尽量不问,除了刘綎之外,对于南京兵部所辖,他一直都尽力避免过问,更别提插手其中。”
“此举何意?”郑妃显然没有想明白其中道理:“南方与北方有何不同?”
“南方诸省靠近三宣六慰啊。”朱翊钧指了指堪舆图,道:“他不过问南京之事,其实就是让朕放心。试想,以他在朝中的地位,若是倾力在南方诸省安插要职,一旦某日真有不轨之举,从三宣六慰发兵北上,那该有多少人群起响应,多少人默许其事?”
郑妃摇头道:“南京兵部才管着多少卫所,他如今在九边之中恐怕早已威名赫赫,又何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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