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的猜测并不深入,只是根据高务实的习惯而下意识猜到他大概在打离间计的主意,或者更直白一点说,在打分化瓦解的主意。
高务实的想法基本符合他的猜测,只不过想得更多一些。但高务实刚要解释清楚,便听见外间有脚步声响起,他和朱翊钧对视一眼,都暂时没了声音。
“皇爷,司礼监刚刚收到三边总督郜光先的疏文,您现在看吗?”
这声音是陈矩的声音。
陈矩是知道高务实在此的,他又是个谨慎的人,那他依然前来呈上郜光先的疏文就说明这疏文肯定很重要。
朱翊钧和高务实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两人稍稍对视,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朱翊钧便道:“拿进来吧。”
陈矩于是进来,双手将一本疏文奉上。
朱翊钧看了看,这道疏文应该已经经过内阁了,上面有申时行的票拟,不过票拟写得极其简单:“其俟兵部部覆。”——就是先等兵部回答再说。
朱翊钧轻哼一声,没说别的话,打开疏文看了起来,刚看一两行就皱起了眉头,飞快得扫完全文,一声不吭递给高务实。但等高务实双手接过,他却又忍不住道:“你也是兵部堂上官,看完直接代表兵部部覆吧。”
咦?
高务实心中有些意外。我虽然也是兵部堂上官,但我这个左侍郎实际分管的工作是京营这块啊,怎么让我代表兵部部覆三边总督?
不过想归想,在没看到疏文内容之前,他也不好妄加揣测,便默默打开疏文看了起来。
这篇疏文写得有些啰嗦,先是说了一通三边今年预算大减,各种差事都办不利索——难怪朱翊钧刚才一看开头就眉头大皱,毕竟今年暂削三边军饷的决定是他亲自做出的。
接着,郜光先话锋一转,说到西宁失陷一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千错万错都是永昌卫的错,永昌卫指挥使罪该万死——他已经将其先拿下了。
三边总督拿下个指挥使当然轻松得犹如喝口凉水,不过郜光先的行文只怕有些问题——不是说遣词造句有问题,而是他表现出的态度有些问题。在他的疏文中,这件事谁都没有责任,有责任的只有永昌卫,因此处罚了永昌卫指挥使之后就万事大吉了。
这风格高务实很熟悉,但也不太熟悉——推诿罪责是很熟悉的官场套路,可是你这个三边总督怎么说也是永昌卫的头号上司,他永昌卫犯了事,你好歹也提一句说要“负领导责任”嘛,完全三不沾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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