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地流逝着。
蛇沽余的目光扫过了整个房间,没有放过任何边角,当然也几次从红妆镜上掠过。
每一次,都是一场生死危机的引而待发。
但最终都只是掠过。
忽然,她轻身——动,浮到了梳妆台前。
姜望放下的心,又骤地提起,道元迅速地调集。眼看就要跃出红妆镜,血溅五步,分个生死!
蛇沽余坐了下来。
她就坐在空气中,并不接触梳妆台前的圆凳。
微微失神地打了个困倦的哈欠,玉指绕到天鹅般的脖颈后,轻轻一扯发带——美丽且柔滑的紫发,就这么如瀑垂落。
她那美丽的五官,因此显得更加柔媚。
那双情感淡漠的眼睛里,竟有几分少女的天真。
大约是不想留下痕迹,所以镜面上薄薄的浅灰她也不去理,就这样看着镜中的自己,以玉手为梳,慢慢梳起长发来。
她的动作固是轻柔,固是——种风情。
镜中世界的姜望,却是警觉万分。他既不想误判了什么动作,冒不该冒的险,展开不必有的厮杀,但更不想被杀个措手不及。
因此极其认真地观察着蛇沽余。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一一个女妖,一个极其美丽、风情万种的、正在对镜梳发的女妖。
当然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美丽,她的风情,她的天真。
尽管他的眼中并无性别,只有对手。也不由得有那么一瞬间,慑于一种神妙天生的美丽。
时间仿佛是静默的。
午后的余晖游过窗隙,轻轻浅浅地酒落房间。
此刻并无其他观众,在这间极普通的客房里,自屠亲族上千口的蛇沽余,在经历了长达数月的牛死逐杀后在耳闻目睹了一场针对她的密谋后……安静地坐在这儿,对镜独妆……
她应该去杀个血流成河才对,她应该把猿梦极的头颅摘下来踩在脚下才对。
怎么竟在这里揽镜自照,困惑失神呢?
分明——一个爱美自怜的绝姿少女,哪里像凶名赫赫的赤月妖王?
她大约是有什么故事……
她之所以自屠亲族,肯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
很难不这么在心里为她开脱。
但姜望并不在乎那些。他只观察着蛇沽余的动作,冷静审视她的要害,在心里制定各种情形下的厮杀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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