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识得他。
他就是那个朝着知县郑有泽身上砸豆腐的老者,不远处豆腐铺的主家。
“刘掌柜在吗?”老者唤道。
这时。
刘大碗茶坊的掌柜刘掌柜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齐阿公,里面请,里面请,这是有何事?”
齐阿公走进门。
将一块干荷叶包裹的嫩豆腐放在柜台上。
“刘掌柜,这块豆腐送给你吃,明日午时,县衙来人强拆时,你……你可一定不要妥协,他们……他们若抓人,有老头子我在前面撑着呢,一旦有人妥协,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
刘掌柜笑着道:“您老放心,这个茶铺也是我半辈子的心血了,契约期没到,我绝对不走!”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说罢,齐阿公便朝着门外走去。
“齐阿公,坐下喝碗茶吧,或者吃几颗我刚蒸好的枣!”
“不了,不了,我还要去别的铺子送豆腐,都交待到位了,心才能齐!”
齐阿公晃晃悠悠地朝外走去。
刘掌柜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道:“唉,可怜的齐阿公啊!儿子病故,儿媳改嫁,他一个人凭着豆腐铺的买卖供孙子读书,而今官衙要强拆,不是要了他和他孙子的命吗?”
“全宋变法,看着是变好了,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还是接着受欺压吗?什么世道?”
刘掌柜的感叹,全被苏良听到耳朵里。
他举到嘴边的瓷碗,再次放了下去。
什么世道。
这四个字让他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若是赵祯听到百姓的此番感叹,估计好几日都吃不下饭。
……
日近黄昏。
苏良从县城别处视察归来,刚站在德福街上,便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
“豆腐!好吃的葱油豆腐嘞!”
齐阿公站在店铺前,正卖力叫喊着。
苏良带着孙胜和杜雷,来到齐阿公的豆腐铺前。
说是铺子。
其实也就不到五平米。
门口的摊子上,嫩豆腐已售完,还剩下大半竹簸萁的葱油豆腐。
所谓葱油豆腐。
即用小葱榨油,然后煎出来的豆腐片,除了葱油外,便只放了一丢丢盐。
算是一种廉价的小吃。
很多人都用来佐酒或者搭配着馒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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